山路彎彎，拐過一道山脊後，就可以看到山谷裏的一座村莊。

“繞不過去了，”護送我們的三師師長說，“我們已經饒過許多匈奴駐軍了，這個線路上，就這個駐屯點是必須要闖的。”

三師師長原來是高柳縣的一個鐵匠叫葉夏，匈奴人來了以後帶著不少鄉親投了軍，參加了幾次大戰，後來被我安排在敵後帶著隊伍打游擊。

游擊戰很苦，但葉夏隊伍帶的很好，沒有散沒有亂，扛住了匈奴的很多次圍剿，游擊區擴展了許多。所以，這次我們去鮮卑，走的是他這條線路。

因為選擇的是冷僻的小道，我們整個護衛的人不多，硬闖山裏的匈奴駐屯點有點危險，葉夏和我商量怎麽辦。

葉夏說，“軍長，匈奴人這裏平常只有一個小隊，今天突然多了很多，不知道是臨時過路還是增加駐屯。我們是不是等一等，讓我們的八團增援一些人馬，若是匈奴人撤了，我們就沖過去，他們不走的話，我們殺下去，也能掩護你們過去。只要過了這個山谷，就離鮮卑控制區不遠了。”

“要多久？”我問。

“兩天吧，加上來回路上的時間。”葉夏回道。

“等不及了，情況千變萬化，我們不能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。前面就是龍潭虎穴，我們也要闖一闖了。”我在心裏盤算了一下，決定不能等待。

“小梅，嵇穎，你們倆註意裝扮。”我叮囑到，但是看到嵇穎裹在男裝裏也是前凸後凹的身材不禁皺起了眉。“小梅，你幫幫她，抹平點。”

要是擱往常，梅宇還不得幸福死，屁顛屁顛地就圍著美女去轉了，現在她的反應多少讓我有點沒想到。小梅也是皺著眉頭，盯著嵇穎看了又看，然後扭頭伸手說，“圍巾。”

“啥，”我一時還沒明白，小梅已經不耐煩地過來，一把扯下我的圍巾，再把嵇穎帶到一邊。沒過一會，嵇穎再次出現的時候，胸平了，腰粗了，除了屁股大還沒法太好地遮掩以外，蒙上個灰不拉幾的袍子，也像個男人了。

小梅過來重新翻身上馬，我有點好奇地問，“小梅，你是不是把我的圍巾拿去勒她的咪咪了。”

“臭美吧你，”小梅賞了我個衛生球眼，“纏肚子上了，要是出個汗放個屁啥的，你再圍上去可以嘗嘗美人是啥味道。”

“咦，惡心！”我的臉像吃了口黃連，小梅卻齜牙一笑，一催馬，向山下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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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個匈奴人不知名的駐屯點，扼守並州東北通向塞外的一條小道，之前有一小隊的匈奴人駐紮，如今這個駐屯點裏多了一些人，但走近一看，衣著和匈奴人並不相同，他們其實是剛投降匈奴人的飛虎軍，被烏斯收編過以後，打散了在並州分散布防，將在並州的匈奴占領軍的兵力解放出來。如今，只有領隊的正副隊長是匈奴人，其他都是飛虎軍的人了。

今天在轅門外站崗的是個頭偏矮的一個瘦子，雪花紛飛，他正努力地把身體都縮在厚厚的衣服裏，腳不停地踱步。隔著雪霧，瘦子依稀看見有一行人正向營寨走來，連忙向裏面喊，“姜威，快報告隊長，有人來了，有人來了。”

喊了幾聲，後面營帳裏全無動靜，瘦子急了，吹響了掛在胸前的竹哨，尖銳的哨聲響徹了營地，一隊人罵罵咧咧地從營帳裏走出來。匈奴隊長一邊把油膩的雙手在羊皮大襖上蹭，一邊用匈奴話問發生什麽事，旁邊翻譯模樣的大約也是飛虎軍的頭頭，上來二話不說，給瘦子就是一個嘴巴“他媽的，沒事吹什麽哨子，哪裏有敵襲的樣子？”

瘦子挨了一嘴巴，被打得有點口吃，“姜、姜威，我叫、叫你，是你不答應啊。”

那姜威反手又是一個嘴巴，“叫我沒聽見不知道再叫啊，吹什麽哨子啊，驚動匈奴大爺出來，惹他生氣了，我看你長幾個腦袋夠砍的。”

瘦子很委屈地說，“有人來了、都騎著馬。”

“在哪兒呢？”姜威向前探看著，果然一行人的身影越來越大。走在前面的，正是葉夏。

匈奴隊長也看到了，讓姜威問問是什麽人。姜威扯著嗓子大聲喊，“站住，是什麽人？過來一個說話。”

我們這行人停住了，葉夏向我們使個了眼色，自己獨自下馬走向前面，“軍爺，我們是雲中永昌藥鋪的，去塞外購買些藥材，這是我們的路引。”

姜威接過來看了看，又向匈奴隊長嘰裏呱啦說了一陣子。匈奴人點點頭，懶懶地一招手，姜威對著葉夏說，“行了，都下馬，走過來吧。”

轅門處的十幾個兵丁松散了下來，陣型不再緊密。我看到葉夏的手勢，立刻招呼全部人馬向前趕緊通過。等快走到轅門口的時候，姜威忽然開口，“你們藥鋪很富嗎，夥計都有馬騎。”

一旁的葉夏心領神會，順勢拉了一下姜威的手，一錠銀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落在姜威的手心，嘴裏說道“軍爺，我們鋪子也是百年老店，這次購藥路途遙遠，掌櫃的體恤，多幾匹馬也能多買點東西回來”。姜威用手掂了掂，笑瞇瞇地塞到懷裏，看著我們一個一個走過。

其他人在前面，我押在最後。等嵇穎走過來的時候，這個姜威忽然一伸馬鞭，攔了下來，“你是幹什麽的？”

嵇穎也很聰明，立刻啞著嗓子，啊啊的做說不出話的樣子，我三步並兩步上前，說到“他是個啞巴學徒。”

姜威疑惑地圍著嵇穎轉了一圈，“臉這麽白，皮膚這麽好，這樣的夥計不多見啊。”

葉夏也湊了過來，再待塞給姜威一錠銀子的時候，姜威拿馬鞭頂住了葉夏的胸口，“少來啊，我看這人不對勁。”

氣氛立刻緊張起來，原先松散地站著的兵丁們馬上身子繃起來，我拿眼色一看，匈奴的那個隊長已經走開了，正走向營帳，而姜威兵沒有叫住他的意思，於是示意大家先別動手。

我向姜威作個揖，賠笑道，“他就是我們的一個小夥計，哪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”

姜威用馬鞭朝嵇穎身上戳了一戳，“你當爺是剛出道的雛兒？這細皮嫩肉的，分明是個娘們兒吧。”

“軍爺，瞧您說的，俺們哪能帶著娘們上路呢。”葉夏在一旁幫嘴，努力地想再塞一錠銀子過去。

姜威皮笑肉不笑地說，“不是娘們？那把他衣服給我扒了，我倒要看看，他到底是不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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